克萊兒的相機:「生活要誠實,電影才能誠實。」
홍상수(洪常秀)|韓、法|2017|69mins|Color
「生活要誠實,電影才能誠實。」
沒有進度又無法放鬆的下午哪都去不了,在串流上看到《克萊兒的相機》片長竟不到70分鐘,二話不說馬上點閱。上一次看洪常秀的作品應該是《戀你非妳》,看完覺得「天哪真是太煩了」(苦笑),結果接下來2017–18連續三部片輪番上映都被我pass。不過我應該算是喜歡他的觀眾,連電影簡介都不用看,每部片都是要死不活的金敏喜在那裡走來走去也沒關係。
這個片首先有趣在於真的是洪常秀在坎城參展時抽空拍的,前後只花了九天。故事開始在一個很陽春的辦公室角落,隨即跳到坎城街頭,晚熙(金敏喜飾)的前同事找到她詢問為何突然離職而帶出謎團(這位前同事的演技有點生硬,我整個入不了戲)。在跳躍時序裡穿梭於所有人之間的克萊兒(伊莎貝雨蓓飾)有點像是魔術師,藉著拍立得相機拼湊出事實,甚至改變了結局(拍了照片之後,你就是不一樣的你了),晚熙回到辦公室彷彿時光倒流。
整部片都用非常簡單的固定鏡頭,頂多在對話後段拉近,那種停頓、生澀感幾乎像是素人在拍片。有兩場戲我看得忍不住生氣,一是老闆南解雇她的對話(這犯法吧)、二是導演對穿著熱褲的她破口大罵(什麼矛盾的父權宰制心理啊),但劇情本身是愈看愈有意思,有些小地方特別吸引人。例如克萊兒和導演偶然相識,後者主動搭話要求同桌,但兩人問好後陷入無話可說的尷尬;或是晚熙在海邊遇到另一個來自韓國的短片導演,對方說:「我還沒成熟到能拍長片⋯⋯生活要誠實,電影才能誠實,但要誠實生活很難」;或是克萊兒回餐廳拿外套,其實晚熙就站在外面⋯⋯有些戲幾乎無法猜透有什麼特殊意義(例如克萊兒去晚熙的寄宿公寓,在樓下討論電梯和壁畫),單純只是喜歡看他們各自用不熟悉的語言溝通 — — 南曾對導演說晚熙不會英文,但其實她可以說 — — 因為不熟悉,所以感覺特別認真、「單純」。
此片攝於兩人緋聞風波之後,洪常秀似乎藉角色之口捍衛自己的人生選擇,身在嚴以律人的東亞社會,我實在打從心底佩服這種我行我素的任性妄為。